文：申如

　　西班牙广场（Plaza de España），塞维利亚的地标性建筑之一，为1929年伊比利亚-美洲博

　　塞维利亚是一个符号，是激情奔放和异域风情的象征，代表着人们对西班牙南部的想象。这座城市拥有全世界第三大教堂塞维利亚大教堂著名的希拉尔达钟楼、传奇的西印度群岛档案馆等世界级的名胜，文学方面则有塞万提斯和洛佩·德·维加的生活遗迹。可是命运却跟这座城市开了个玩笑，让塞维利亚享誉世界的并不是这些“真迹”，而是两部歌剧：奥地利人莫扎特的《唐璜》和法国人比才的《卡门》。虽然塞维利亚人对这两个想象的人物似乎并不那么亲近，但塞维利亚旅游局当然会隆重推出“歌剧之旅”，并把它印在旅游手册上。

　　序曲：风景

　　“卡门餐厅”的名字与歌剧无关，“卡门”是老板娘的名字。在这家餐厅凭窗可以看到瓜达尔基维尔河别致的风景和著名的黄金塔（从美洲运来的黄金在此处卸船）。横跨瓜达尔基维尔河的石桥建于1852年，在此之前全靠黄金塔脚下的浮桥连接着塞维利亚城和城外的特里亚纳区（Triana）——西班牙最大的吉普赛人聚居区，以出铁匠、弗拉门戈表演者和走私贩著称。

　　放荡不羁、迫求自由的吉普赛女郎卡门美艳动人，激情奔放的异域风情体现了塞维利亚的城市气质。法国作曲家比才完成于1874年的《卡门》，常演不衰，是当今世界上演率最高的歌剧。

　　卡门餐厅生意兴隆，老板娘八面玲珑，一边与客人应酬，一边用手机吩咐店员把用过餐的客人引到小卖部去买扇子和西班牙式披肩。在创作于150年前的歌剧里，吉普赛女郎卡门正是在此地——黄金塔和城墙下的码头关卡，机灵地干着走私勾当。现在从卡门餐厅的阳台还可以看到老城墙的一段遗存。

　　大幕由此拉开。

　　第一场：合唱，唐璜

　　从卡门餐厅的露台还可以看到皇家造船厂的旧码头。17世纪下半叶，这里建起了一个圣慈善兄弟会的慈善医院，在旅游手册中，这里被标注为“唐璜之旅”的一个景点，据说这个医院的创立者—塞维利亚贵族米格尔·德·马尼亚拉（Miguel de Mañara）先生就是唐璜的原型。

　　莫扎特的唐璜，则被塑造成一个浪漫的英雄

　　关于唐璜的传说大约是于16、17世纪在塞维利亚出现的。最初的文学加工版本是蒂尔索·德·莫利纳(Tirso de Molina）的剧本《塞维利亚的登徒子和石客》（El Burlador de Sevilla y convidado de Piedra），书中主人公名唐璜（Don Juan），出自大贵族特诺里奥（Tenorio）家族，这个家族14世纪曾在佩德罗一世宫廷服务。唐璜过着放荡的生活，曾在国外漫游，回到塞维利亚之后又因桃色事件与人发生纷争，在决斗中杀死了对方。后来死者的石像复活，与唐璜共进晚餐时握住他的手将他烧死。在欧洲文学中关于唐璜的作品非常多，其中最著名的是拜伦的长诗，而莫扎特的歌剧《唐璜》也广为人知。

　　“这些亵渎神灵的人！”一个坐轮椅的老人拭去医院里圣乔治教堂华丽器皿上的灰尘嚷道，“德·马尼亚拉先生是圣人！他嘱咐死后把他葬在教堂门口，好让每个人都踏着他的遗骸进入教堂。怎么能如此糟蹋这个虔诚的信徒！”

　　这组巴洛克式建筑群便是由米格尔·德·马尼亚拉伯爵创建的慈善医院

　　由马尼亚拉创建的慈善医院依托修会运营至今，里面住着80位老人，这位老人就是其中之一，他坚信倾囊创建慈善机构的德·马尼亚拉不可能是个放荡鬼。历史学家也认为给马尼亚拉冠以“浪子”之名是没有根据的。他是在年轻的妻子突然去世之后开始积极从事慈善事业的，所以有一种议论，说他想借此为自己的放荡行为赎罪。不过并没有可靠的证据表明这位慈善家年轻时过着荒唐的生活。

　　米格尔·德·马尼亚拉的墓碑就在医院入口处，碑上镌刻着他的生卒年代，足以证明他不可能是唐璜的原型，因为蒂尔索·德·莫利纳的剧本面世于1630年，那时这位马尼亚拉只有3岁。但这个出入并没能阻止19世纪的浪漫主义作家：忏悔与救赎是那个时代文学的热门主题，所以关于唐·胡安（唐璜）·德·马拉尼亚（即影射“马尼亚拉”）的故事成了很多小说家的素材，被不断演绎。

　　摩尔风格的阿尔卡萨城堡是当年的王宫，建筑风格奢华精美，好像《一千零一夜》的布景。当年出身高贵的浪荡子曾进出这里，其中有一个就来自特诺里奥家族。

　　“在塞维利亚的宫廷中确实有这样一批纨绔子弟，但是不要试图在其中找唐璜的原型。”塞维利亚大学文化创意中心副主任路易斯·蒙铁尔（Luis Montiel）坚定地说，“蒂尔索·德·莫利纳只不过给了他的主人公一个当时在宫廷很常见的姓。至于阿尔卡萨城堡本身就是另一回事了，它是冒险精神的象征。”

　　哥伦布的发现使得塞维利亚成为“通向美洲的窗口”，说它是当时欧洲的首都也不为过，曾几何时，这座城市吸引了全欧洲的好奇的目光，那些寻求奇遇的人、寻求新鲜体验的人，乃至无所事事的人，当然还有作家们，纷纷来到塞维利亚，然后又把塞维利亚的故事传遍了世界。

　　【节选自《世界知识画报》2018年10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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